河北永年工作人员开救护车征地 部分村民“外逃”
伍随中的故事更具戏剧性。早上6点多,还在睡梦中的一家人被惊醒,工作组不知何时进了亲戚家的院子,随后他们被带回村子强制签字。“门都一直关着,不知道他们怎么进来的”,武随中的妻子说。 征地在吕堤村彻底演变成了一场猫鼠游戏,被抓到的村民就摁手印回家,没有抓到的村民则继续在外躲藏。 村民躲藏的方法各不相同,见到记者的时候,58岁的武从里腰里还别着一个小型的手电筒,用来夜间照明,在离开村子后,有时候甚至要躲进蔬菜大棚过夜。 中国青年报记者三次进入吕堤村,村里南北向的主道上仍然停着警车和急救车,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里面的工作人员,而碰到的任何一名村民都会告诉记者,“签了字才能回村”。 村干部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,一名村干部告诉记者,工作组来的第一天,不但强迫村委会的工作人员签字,还让他们代替亲属签了字。 面对记者对征地的疑问,这名村干部很无奈,“能咋管?乱搞也没办法呀,(向上)反映了也是白反映”。 “说让我签字,不签字校长就没工作” 除去吕堤村的强制摁手印,在这次征地中,孩子的教育、亲属的公职,也成为了工作组征地的筹码。 杜安的亲眼看到自己的内侄领着工作组的人找到了他藏身的地方,杜安的迅速躲开,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。 这是工作组开始征地的第八天早上,杜安的是“外逃”较早的一批村民,工作组一直没有找到他。就在前一天晚上,他接到了自己内侄的电话,“他是吃公家饭的,在他们村开了一个小卫生所,要是我不签字,他的卫生所也就开不了了”。 杜安的躲过了一劫,贾铭(化名)就没有这么幸运了。 贾铭的父亲是村干部,工作组来了以后,从来没有人找过贾铭谈征地的事情,父亲只是在晚上回来的时候告诉他,“工作组刚进村,往下怎么征还不知道”。 虽然还住在一起,但两人已经分户,后来贾铭才知道,在工作组下来的第一天,父亲就代自己签了字。 后来,爷儿俩再没有说过家里土地的事情,实际上,他们的交流越来越少了,每天父亲都半夜回家,早上六七时就出门,偶尔谈话,也总是避开土地。贾铭说自己很担心父亲,“等工作组走了,全村人都要找大队干部的麻烦”。 跟吕堤村不同,由教育部门主导征地的前当头村还没有变成强制签字的猫鼠游戏,但村民面临的选择却更加实际——是要孩子的教育,还是要自家的土地? 陆殷(化名)万万没想到,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两个孩子的校长和班主任。陆殷是前当头村的村民,家里五口人有四亩地。 一开始,陆殷死活不愿意签字,他觉得“双八百”太亏了。第三天,工作组先问了下孩子在哪上学,没过多久,陆殷发现,工作组找来了孩子所在学校——永年第五实验中学的校长和班主任,“说让我签字,不签字校长就没工作”。 从上午8时耗到了下午4时,陆殷屈服了,“不签不行,不签整天盯着你,再说,不能让人因为自己没了工作不是?” 前当头也有还在坚持的,刘志安、刘计周兄弟就不愿交出自己的地,他们两人都做小生意,征地开始后,相关部门表示过不签字就开罚单的意思,于是他们关了生意,“不让做生意我不做了,孩子反正在放寒假,我们俩兄弟也都没有亲戚吃公家饭,我们村比吕堤还是要好”。 同是前当头的吕红民家就难过得多,他在家里排行老三,大哥当老师,二姐嫁到了吕堤。如今吕红民的大哥也被叫了回来做他俩的工作。 在这里,亲情正受到征地严苛的考验,这些曾经彼此关爱的亲人不得不作出选择。 吕红民的姐姐还在外躲藏,但吕红民见到哥哥后最终没能顶住,“俺哥就在院子里站着,不吭声,你哥哥来了你不签怎么办?不签,工作就没有了”。 违规的租约 这次征地,除去一纸由永年县财政局盖章的占地补偿合同书外,村民并没能看到其他手续。 永年县财政局副局长靳向东表示,财政局盖章只是为征地每年需要支付的补偿作出一个担保,财政局并不了解征地的其他情况,也不清楚征地的审批手续是否完整。 永年县国土局办公室主任表示,他们需要经由宣传部门才可以接受采访。负责吕堤村征地工作的永年县卫生局副局长王志彦也表示,具体的情况需要宣传部统一来回复。 永年县宣传部副部长史晓峰表示,据他了解,医院和学校的项目,永年县发改委肯定是立项了,但是具体到征地审批环节,他还需要向有关部门了解之后,才能对记者的问题作出答复。 史晓峰说,他个人认为,县里将学校和医院选择在现在的位置,本意是好的,因为永年县东西长,南北窄,县城在西头,而吕堤等村位于东头,相距约20公里。此外,永年东部正在开发古城旅游项目,学校和医院建好后,可以形成一个新的中心,既方便就学就医,也可以带动经济发展。 长期从事征地拆迁案件代理工作的律师朱孝顶表示,从合同来看,这属于明显违规的以租代征。 此外,这次征地还涉及基本农田。记者在征地范围内看到了多个基本农田保护牌,而吕堤村的一名村干部称,村里300多亩地,有200多亩是基本农田。由于基本农田的保护涉及18亿亩耕地红线,根据《土地管理法》,基本农田用地变更,需要经过国务院的批准。 村民对于征地的手续“合法”与齐全与否并没有清晰的概念。永北村最后签字的三户村民告诉记者,“前年征的地就很正规”。然而他们提供的很“正规”的征地的合同,实际上是一纸土地租赁协议书,租金只有每亩每年1000元。 “但是他们不乱来啊”,村民总结说,“虽然钱少,但是不会找亲戚来威胁我们啊,起码征地的方式很和谐不是?” 记者在村里采访时看到了多辆警车、众多警察。2010年5月,国务院办公厅就发出了《欧冠足球比赛:进一步严格征地拆迁管理工作切实维护群众合法权益的紧急通知》,要求严查各地违法拆迁行为,对随意动用公安民警参与强制征地拆迁造成严重后果的,要严肃追究有关党政领导的责任。2011年,公安部党委下发的《2011年公安机关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意见》中,又对公安民警着重提出:“严禁公安民警参与征地拆迁等非警务活动,对随意动用警力参与强制拆迁造成严重后果的,严肃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”。 1月12日晚上,武学里正在犹豫去哪睡觉,这次他找了两个备选,因为听说“加大力度找人了”。 本报河北永年1月12日电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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